任务发布：赠予佛子玄尘，兰博基尼Veneno一辆。任务时限：24小时。失败惩罚：十万伏特电击。
冰冷的机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时，我正蹲在马路边，嗦完最后一口泡面。
我，姜月，一个兜比脸还干净的穷光蛋，背着三十万的债，刚被老板炒了鱿鱼。现在，一个自称“舔狗系统”的东西，让我去给一个和尚送一辆价值几千万的绝版跑车。
我怀疑它在CPU我。
“系统，商量个事，”我擦了擦嘴，“我把我这条命送给他，你看行不行？”
宿主生命价值评估为负，不具备赠予价值。请尽快完成任务。
行，你牛。
二十四小时后，我站在梵天寺那能当镜子照的朱漆大门前，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。
两个知客僧拦住了我，双手合十，一脸警惕。
“女施主，本寺乃清修之地，不可携带荤腥入内。”
“大师你放心，”我从塑料袋里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，毕恭毕敬地递过去，“绝对是素的。”
知客僧打开盒子，沉默了。
盒子里，静静地躺着一辆红色的、一比十八的兰博基尼Veneno车模。做工精致，车漆锃亮。
是我花了三百八十八块巨款，从网上加急买来的。我这个月的饭钱。
“这是……何意？”知客僧的嘴角在抽搐。
“赠予玄尘佛子。”我一脸庄重，“一点小小心意，不成敬意。还望佛子，笑纳。”
……
脑子里的系统，也沉默了。
系统检测到“兰博基尼Veneno”……型号匹配……赠予对象“玄尘”……意图已传达……
任务……勉强……完成。
我长舒一口气，差点瘫在地上。
知客僧最终还是没收我的车模，只是客气又坚定地把我“请”下了山。
我以为这荒唐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。没想到，半夜十二点，那该死的机械音又响了。
任务发布：在佛子玄尘面前，身着黑丝，跳一支舞。
我：“……”
我他妈。
我一个连男人手都没牵过的清纯少女，你让我穿着黑丝去给一个和尚跳舞？
任务时限：6小时。失败惩罚：二十万伏特电击。
电量还翻倍了。
凌晨两点，我像个做贼的，翻进了梵天寺的后墙。
白天的梵天寺宝相庄严，夜晚却寂静得有些吓人。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，风吹过树叶，沙沙作响，像鬼在说话。
我摸到大雄宝殿。
殿门虚掩着，里面没有点灯，只有一盏长明灯，豆大的火光，映照着正中央那尊巨大的金身佛像。
佛像宝相庄-严，垂眸敛目，悲悯地注视着众生。
我听说，玄尘佛子，就住在大殿后方的禅院里。
系统说的是“在他面前”，没说必须是活人面前吧？
我对着佛像，拜了三拜。
“佛祖啊，你可看好了，这都是被逼的，不是我要亵渎您老人家。”
我脱掉外套，里面是早就换好的黑色吊带裙和……那双该死的黑丝。
山里的夜晚很冷，风从殿门的缝隙里灌进来，我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我拿出手机，点开一首随机播放的舞曲。
劲爆的电音，在这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里，显得格格不入，惊起一片宿鸟。
我闭上眼，豁出去了。
对着那尊金光闪闪的佛像，我开始胡乱地扭动。
我不会跳舞，动作僵硬得像个康复中的病人。与其说是热舞，不如说是在跳大神。
跳了大概一分钟，我自己都尴尬得脚趾抠地。
任务完成度：30%……40%……
还有进度条？
我只好硬着头皮，继续扭。
就在我做一个弯腰的动作时，眼角的余光，似乎瞥见大殿角落里那个巨大的水缸，水面上，好像……倒映出了一个白色的影子。
我心里一咯噔。
猛地直起身，朝水缸的方向看去。
那里空空如也，只有一尊怒目圆睁的韦陀菩-萨。
是……是我眼花了吗？
任务完成度：99%……
我不敢再多想，只想赶紧完成任务跑路。我加快了动作，最后一个旋转，差点把自己甩出去。
任务完成。
我如蒙大赦，赶紧抓起外套穿上，手机都来不及收，转身就往殿外跑。
刚跑出大殿，一头撞上了一堵……墙？
不对，是软的。
还带着一股……清冷的、好闻的檀香味。
我抬起头。
月光下，一个穿着月白色僧袍的年轻僧人，静静地站在我面前。
他很高，身形清瘦，却不显得单薄。月光仿佛偏爱他，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，像是随时会羽化登仙。
他的五官，俊美得不像凡人。眉如远山，目若寒星。那双眼睛，漆黑幽深，像是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。
此刻，那双不起波澜的眸子，正静静地看着我。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。
完了。
被抓包了。
“我……我我我……”我吓得语无伦次，“我路过的！我梦游！大师你信吗？”
他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我。
那目光，没有愤怒，没有鄙夷，只有一种……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平静得让我更加心慌。
他缓缓地，朝我走近了一步。
我吓得后退了两步。
他停下脚步，目光从我惊慌失措的脸上，缓缓下移，落在了我裙摆下，那双还来不及被外套完全遮住的……黑丝上。
我的脸，“轰”的一下，全红了。
我想死。
真的。
他终于收回了目光，重新看向我的眼睛。
然后，他缓缓开口。声音清越，如同玉石相击，在这寂静的夜里，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。
他说：
“施主，你成功引起了本座的注意。”
我当场石化。
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：这和尚，看的什么经？怎么台词这么霸道总裁？
“本座”，是佛门高僧的自称。而他，就是传说中那个百年一遇的佛子，玄尘。
我撞大运了。
第一次深夜蹦迪，就遇到了正主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“我……我就是……那个……对佛祖，有点狂热的崇拜，所以用一种比较……比较现代的方式，来表达我的敬意。”
玄尘看着我，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，似乎闪过了一丝……困惑？
他没有再追问，只是侧过身，让开了路。
“夜深了，施主请回吧。”
他的声音，依旧清冷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我如蒙大赦，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一口气跑下山，我才敢回头看。
山顶的寺庙，隐在夜色里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。而那个白衣的僧人，还站在原地，月光将他的影子，拉得很长很长。
回到我那间漏风的出租屋，我瘫在床上，心脏还在狂跳。
恭喜宿主，成功引起攻略对象注意。奖励积分：100。
“我谢谢你啊。”我对着空气，有气无力地说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系统难得地安静了。
我以为，我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。
没想到，麻烦，自己找上了门。
那天，我正在人才市场，挤得像个沙丁鱼罐头，试图找一份糊口的工作。一个电话，打了进来。
是个陌生的号码。
“喂，你好。”
“是姜月施主吗？”电话那头，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，很恭敬。
“是我，你哪位？”
“贫僧是梵天寺的知客僧，法号了然。”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找上门来了？这是要秋后算账？
“哦哦，了然小师傅啊，有什么事吗？”我装作若无其事。
“是玄尘师叔祖，让贫僧联系施主的。”
玄尘？
他找我干什么？
“师叔祖说，前几日，施主赠予的车……呃，信物，太过贵重，本寺不能收。想请施主，今日午时，上山一趟，当面归还。”
还车模？
我那三百八十八块巨款，他还要还给我？
我总觉得，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但人家是佛子，亲自下的“法旨”，我一个凡人，也不敢不去。
中午，我再次来到了梵天寺。
还是那个叫了然的小沙弥接待的我。他把我引到了一处很僻静的禅院。
院子里，种着一棵巨大的菩提树，树下摆着一张石桌，两个石凳。
玄尘，就坐在其中一个石凳上。
他今天，依旧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僧袍。阳光透过菩提树的叶子，在他身上，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他面前，放着一套茶具，正在烹茶。
他的动作，行云流水，优雅得像一幅画。
看到我来，他抬起眼，对我微微颔首。
“施主，请坐。”
我拘谨地在他对面坐下。
他将一杯刚沏好的茶，推到我面前。
茶香，清冽扑鼻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山里的野茶。”他说，“施主尝尝。”
我端起茶杯，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。
入口微苦，回味却甘甜。
“好茶。”我由衷地赞叹。
他没有接话，只是从僧袍的袖子里，拿出了那个装着兰博基尼车模的盒子，放在石桌上，推到我面前。
“施主的心意，本座心领了。只是此物，与佛门净地，实在不符。还请施主，收回。”
他的声音，和这茶一样，清清冷冷。
我看着那个车模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“佛子，”我鼓起勇气，看着他，“其实，我……”
我想告诉他，我不是故意要来骚扰他的。我都是被逼的。
可话到嘴边，我又咽了回去。
系统警告过我，不能向任何人，透露它的存在。
“其实什么？”他问。
“其实……我家里，是开矿的。”我眼一闭，心一横，开始胡说八道，“钱，对我来说，就是个数字。我这人，没什么别的爱好，就喜欢……给长得好看的人，送东西。”
我说完，紧张地看着他。
玄尘端着茶杯的手，顿了一下。
他抬起眼，那双漆黑的眸子，静静地看着我。
那眼神，像是在看一个……不可理喻的傻子。
“所以，”他缓缓开口，“施主深夜，在佛前献舞，也是因为……本座长得好看？”
我的脸，又“轰”的一下，红到了耳根。
这天，没法聊了。
我端起茶杯，一口把剩下的茶喝完，站起身。
“佛子，我突然想起来，我家里还有点事。车模您就留着吧，反正也不值钱。我先走了！”
我转身就想跑。
“站住。”
他的声音，不大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我僵在了原地。
“施主，”他站起身，走到我面前。
他很高，我需要仰着头，才能看到他的脸。
阳光下，他的皮肤，白得近乎透明，连细小的绒毛，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他的眼睛里，没有了那晚的清冷，多了一丝……探究。
“你到底，想从本座这里，得到什么？”他问。
我能说，我想得到你的爱，好完成任务，保住我的小命吗？
我不能。
我只好继续硬着头皮演下去。
我看着他，眼神，努力地，变得痴迷又狂热。
“我不想得到什么。”我用一种咏叹调的语气说，“我只想，把我最好的东西，都给你。哪怕，你永远都不会看我一眼。”
“佛子，你就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！是我活下去的动力！”
我被我自己恶心到了。
玄尘看着我，眉头，几不可见地，蹙了一下。
他似乎，也被我恶心到了。
他沉默了片刻，从石桌上，拿起一串佛珠，递给我。
那佛珠，是上好的沉香木，珠子圆润，散发着淡淡的、安神的香味。一看，就是被他常年持有的。
“这个，赠予施主。”他说。
“啊？”我愣住了。
“此珠，有静心凝神之效。”他看着我，眼神，意味深长，“希望施主，日后，能少一些……妄念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
他这是，在内涵我，想太多？
我接过佛珠，心里却在想，这玩意儿，能卖多少钱？
任务发布：让佛子玄尘，亲手为你戴上佛珠。
我刚准备把佛珠揣进口袋，脑海里，系统的声音，又响了。
我看着手里的佛珠，又看了看玄尘那张“莫挨老子”的俊脸。
我深吸一口气。
豁出去了。
我把佛珠，重新递回到他面前，眼眶一红，挤出了两滴眼泪。
“佛子，我不求您能接受我的心意。我只求……只求您能亲手，为我戴上它。”
我抽泣着，“就当是……给我这个可怜的、卑微的爱慕者，一点点念想，好不好？”
我的演技，浮夸得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。
玄尘看着我，那张万年冰山脸上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那是一种……混杂着无奈、头痛、还有一丝丝……好笑的表情。
他终究，还是叹了口气。
接过了佛珠。
他抓住我的手腕。
他的手指，很凉，带着常年捻动佛珠的薄茧。
当他的指尖，触碰到我皮肤的那一刻，我们两个人，都同时，僵住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