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公是桐城有名的采耳师。也是远近闻名的二十四孝奶爸。深夜下班回家,满身疲惫。
看到我,温柔一笑:宝宝吃饭了吗?我去给你熬点骨头汤喝。我抱着刚刚睡着的儿子。
平静看着他:崔浩,我们离婚吧。他一怔。怎么了宝宝,是不是带孩子太辛苦了?
我不喜欢你天天加班。我看着他。他伸手把我怀里的孩子接过去,轻轻拍着。
我知道带孩子压力大,容易抑郁,这样,明天开始我把儿子带到采耳室去,
你就负责好好休息,好吗?不好,我坚定地摇了摇头:你的采耳室脏。
01崔浩迟疑了一秒。眼底就堆起讨好的笑:明天就请全城最好的保洁,用消毒水擦三遍,
连墙角都给你刷干净。他伸手想碰我的头发,被我偏头躲开。宝宝,
是我妈惹你不高兴了?我明天就送她回老家。你带儿子累,我把采耳室关了天天陪你好不好?
你知道的,我不能没有你。我冷笑一声。从餐桌抽屉里抽出离婚协议。啪
的一声拍在他面前。先把离婚协议签了吧,我要离婚。许念初!
他把儿子往沙发上一放。儿子被惊醒,发出细弱的啼哭。他浑然不觉,一步步逼近我。
咬牙切齿。你再说一遍?我说离婚——话音未落。一个耳光扇了过来。
脸颊火辣辣的疼。反了你了!他的音调陡然高了八度,我崔家哪里对不起你?
吃的穿的用的,哪样不是最好的?你有什么资格提离婚?我被他打懵在地上,
看着散落一地的离婚协议。在条款里写要他净身出户时。我曾犹豫过。此刻倒觉得便宜了他。
你忘了结婚时说的?我撑起身子,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:说永远不对我动手。
他瞳孔猛地一缩,脸上的狰狞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他跪在我面前,
双手死死攥住我的手腕:小初我错了!我怎么会打你!我是被你气糊涂了!
他的指甲掐进我皮肉里,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。声音很快吵醒了公婆。
婆婆穿着碎花睡衣,头发乱糟糟的从卧室里出来。怎么回事?她先是看见哭闹的孙子,
随即瞥见崔浩通红的眼眶,脸色骤变:许念初你个丧门星!老公这么晚下班,
你不说好吃好喝准备着,在这儿 作什么妖?我儿子是欠了你的?公公跟在后面,
捡起最上面那张协议,老花镜滑到鼻尖。让崔浩净身出户?还要抚养权?
他突然提高嗓门,镜片后的眼睛瞪得像铜铃:我们崔家三代单传,你想让我孙子跟你姓?
儿子的哭声越来越响,崔浩突然抱着头呜咽起来:都怪我没本事,留不住媳妇……
这哭声精准刺中他妈的软肋。她扑过来想撕我的头发。被崔浩拦住。妈别打她……
他哽咽着:是我不好……我儿啊!你怎么这么窝囊!被个女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!
……我挣脱开崔浩的手,扶着墙站起来。这婚我离定了。我扯了扯衣领,
遮住锁骨处被他掐出的红痕,转身进了卧室。关门的刹那,
听见婆婆在外面喊:肯定是在外面偷汉子了,平白无故的。崔浩脸上的难受突然消失。
换上一种我没见过的残忍表情。02崔浩是崔氏采耳第十二代传人。
他家祖传的明火采耳,还被评为非物质文化遗产,上过电视。
银质的耳勺挑着一小簇火苗,在耳道里舔了一下就收回来,快得像幻术。
污垢随着青烟卷出来,留在棉花上结成黑痂。采耳的人只会哆嗦一下,随即瘫在功能床上。
据说酥酥麻麻的感觉能从耳朵根窜到天灵盖。比微醺还舒服。
我第一次躺在那张黑色皮质功能床上时,崔浩正低头准备工具。银丝眼镜下的那双细长眼睛,
专注而迷人。他的手指很长,骨节分明。捏着那根细如发丝的银丝时,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。
放松。他声音压得很低。火苗在耳道里炸开的瞬间,我确实慌了一下。但下一秒,
一股奇异的痒意漫上来,像有只羽毛在挠心尖。他离我很近,呼吸落在我耳廓上。
许小姐的耳道很漂亮,他突然开口,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暧昧,干干净净的。
后来他追我,送的花永远是带着晨露的白玫瑰。约我吃饭会细心的提前问有什么忌口,
连我随口提过喜欢某个作家,一周后书架上就多了他全套精装版的书。
我爸在饭桌上拍着他的肩膀满意地点头:崔浩这女婿,打着灯笼都难找。
那时我刚和前男友闹掰,心里正缺了一块。崔浩的温柔像温水,
慢慢把那块缺了的部分填平了。婚前前男友来找过我,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。我拒绝了,
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。三天后,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。说他在街头突然倒下,
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呼吸,死因是急性脑卒中。崔浩陪我去处理后事,全程握着我的手。
别怕,有我。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盛大,他给我戴戒指时,指尖在我无名指上摩挲了很久。
以后你就是崔太太了。他笑得憨厚。人人都说我嫁了个好男人。他从不让我碰家务,
衣帽间的名牌包堆成山。他会在深夜下班回来,轻手轻脚地给我掖好被角。
会记得我生理期的日子,提前备好红糖姜茶。所有人都羡慕我,说我上辈子烧了高香,
才能嫁得这么好。我也这么觉得。直到我那天到他采耳室,发现了他的秘密。
03第二天醒来时,阳光已经洒满窗台。我摸着肿痛未消的脸颊下床。刚拉开门,
就撞见我爸铁青的脸。爸?他没理我,径直走到客厅中央。
拐杖往地上一顿:能耐了啊?刚生完孩子就闹离婚?崔浩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,
围裙上沾着骨汤的油渍。爸,您别生气,他把碗递到我面前,是我不好,
昨天不该跟小初吵架。汤碗里浮着层厚厚的油花。褐色的碎肉沉在碗底。我胃里一阵翻涌,
猛地别过脸。你看你看!我爸的拐杖又往地上敲:大清早给你炖汤,你还摆脸色!
崔浩适时地叹了口气,把汤碗往茶几上放,发出轻微的磕碰声。爸,您别怪小初,
她可能还在生我的气。他这副样子我爸更心疼。颤抖的食指指着我。许念初,
你还有什么不满意,你到哪去找这样对你千依百顺的老公?崔浩不好意思的笑了。爸,
我没你说得那么好,不过对小初,肯定是爱她胜过爱我自己。他说着,
把那碗汤又凑近了我一些。爸爸看了一眼汤。还不快喝!等着崔浩喂你吗?
崔浩憨厚地笑着:那也不是不行。说着端起汤碗,拿起里面的勺子,
舀了一勺汤凑近我的嘴。一股熟悉的恶心气味扑面而来。我下意识把碗推开。下一秒。啪
的一声。碗掉在地上,成了碎片。汤汁撒了一地。我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碎肉渣。
忍不住疯狂干呕起来。还不等我直起身子。一巴掌已经打到我脸上。
昨天还没消肿的那半边脸。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。随之而来的,是我爸气急败坏的声音。
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娇生惯养听不懂人话的女儿,你妈去得早,
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,就是让你这么祸害人的吗?也就是崔浩忍着你的臭脾气,
换个人谁受得了。在嗡嗡的耳鸣声中。我抬起头。余光撇见崔浩站在一边,
嘴角竟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。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。04下一秒。
他脸上又换上一副悲悯的表情。还没等我反应过来。他已经双膝着地跪下了。爸爸,
您别这样,小初还在哺乳期,她受不了被这样打的。
我捂着脸哑然失笑:你也知道我受不了?昨晚上挨的那一巴掌是谁打的?他一惊,
随后来了个漂亮的滑跪。到我面前抱住我的小腿。小初,是我不对,
你说要和我离婚我一时昏了头,我错了,我让你打回来。他拿起我的手在他脸上狠狠抽着。
你打我几下让我好受点吧。我爸站在一边,半天狠狠说了句:你要离婚,
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。他又在用自己威胁我。我甩开崔浩抓住的我手。
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:你每天早出晚归,在采耳室都干了些什么?他闻言身子一抖。
半天,才小声龃龉:干什么?还不是——还不是给客人采耳呗,还能干什么——
我望着他:崔浩,今天这婚我是离定了。他不再说话,跪在我面前小声抽泣着。
我看到他垂在双膝旁的手。悄悄握成了拳头。你敢!你信不信——我爸还在旁边威胁我。
滚!我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。我的事,以后你少管。我看了看他惊愕的表情。
转身回卧室收拾东西,准备离开这里。当初如果不是他。我不会嫁给崔浩。
每次吵架我爸不问清红皂白都是站在他那边。他女婿对他万般尊重,他觉得有面子。
就反过来维护他女婿,用他女儿的尊严。被道德绑架了这些年。我真的够了。
我一边流泪一边收拾行李。听见客厅传来崔浩的声音:小初,你冷静一下,我去上班了,
顺便送咱爸回去。我没搭腔。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:你好!
许念初女士吗?请你马上到警察局来一趟,前几天找你了解情况的陆警官遇害了。
05昨晚十一点半左右,陆警官死于毫无预兆的脑卒中。警察局里,
一个年轻警察满脸忧伤地向我描述着。怎么可能?那么年轻的陆警官。
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之前有相关疾病吗?没有,他和我是大学同学,
身体素质一直是我们班最好的。我惋惜地叹了口气。
可是——脑卒中应该是突发疾病的一种,为什么会叫我到警察局呢?
我不解地望着那位警察。他突然眼神犀利地看着我:因为他死后,被人挖去了一颗睾丸,
身上的皮肤也被割去了一块,和之前他找你调查过的那两名死者一样。什么?
我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:怎么会又是这种残忍的方式。
想到前几天还在咖啡店找我了解情况的陆警官。此刻已经变成一具不完整的尸体。
一股凉意漫过全身。凶手太变态了。他是专门找新鲜尸体进行分解。
然后拿走自己需要的部分。太残忍了,连尸体都不放过。可是。
除了着三个死者我都刚好认识。和我有什么关系呢?他们不会是怀疑我吧?
我快速抬眼看了下那位警官。他正满脸严肃地盯着我。我们想请问一下许小姐,
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这个时间段,你在干什么?我思考片刻,
硬着头皮说:我在家——和老公吵架。吵架?那个警察皱了皱眉头,为什么吵架?
因为我要离婚。我平静地说。那就是说,你老公崔浩那个时间段也在家是吗?
我红着脸点点头,有点不好意思。是的,我们全家,我公婆都在。
可是——与我家人也有关吗?只是例行询问,陆警官几天前去你老公那里采过耳。
06与我和我的家人无关,这点我可以保证的。我尽量保持得体的微笑。
虽然心里一直在打鼓。他们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。就连崔浩我也能保证。
我眼前浮现出他胆小怯懦,向我下跪的样子。默默叹了口气。警察问完话,就让我回去了。
刚进小区,就感觉到邻居阿姨们不友善的目光。
崔浩妈妈的好朋友刘阿姨一看到我就迎了上来。小初啊,浩浩不容易,又上班又要带娃,
你平时多担待他点啊。对呀,你看你多幸福,想出去就出去,想买什么就给买,
到哪儿找这么好的婆家啊。另外一个阿姨拿蒲扇拍着我说。看来我的事迹
已经在小区传开了。我不想理这些三姑六婆。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。她们的议论声更大。
你看那个狐媚样子,还在喂奶呢就又勾搭上了。崔浩也是太老实了,
媳妇就不能找太漂亮了,在家守不住的。这么好的男人都不要,天天供着她,
惯出毛病来了。这种女人,离就离了,以后死了一个男人劈一半,看阎王怎么收拾她。
回到那个家。我按了半天密码,提示密码错误。不会——不会他们把密码改了吧。
我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。早知道刚才就该把东西收好直接离开。
刚收拾了一半就接到警察局电话——正想着门开了。我看到婆婆那张鄙夷夹杂着得意的脸。
你还有脸回来?07妈,你这是干什么?崔浩的声音从他妈身后传来,小初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