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沙地练习
踢球固然是喜欢得紧，但村后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，以及河边那片柔软的沙地，同样是他们的乐园。
这天，不知是谁先提议："我们去抓螃蟹吧！
"立刻得到了全体响应。
踢球？
下午再说！
现在，征服小河里的铁甲将军才是头等大事。
孩子们呼啸着冲向河边，脱得只剩裤衩，噗通噗通像下饺子一样跳进清凉的河水里，溅起大片水花。
女孩子们也来了，但她们不敢下水，只是在岸边捡贝壳、玩沙子。
周巧和易圆小心翼翼地踩着浅水区的石头，寻找漂亮的小石子。
周亚则坐在树荫下，看着弟弟周杰在河里闹腾。
"这里这里！
好大一只！
"周杰眼尖，发现一块石头下藏着一只硕大的青壳螃蟹，顿时大呼小叫地扑过去。
他模仿着"猛虎扑食"的气势，双手猛地插入水中，结果用力过猛，不仅没抓到螃蟹，反而溅了自己一脸水，还被受惊的螃蟹在手指上轻轻夹了一下，疼得他嗷嗷首叫。
"笨蛋！
抓螃蟹要慢、要准！
像这样！
"陈宇在一旁看不下去了，他小心翼翼地搬开一块石头，动作轻柔而迅速，五指并拢如凤喙，精准地捏住一只小螃蟹的背壳，得意地举起来，"看到没？
要用技巧！
"郝钦则带着郝宽在稍浅的水域摸索。
郝宽年纪小，对抓螃蟹兴趣不大，更热衷于打水仗和扑腾水花，像条快乐的小泥鳅。
郝钦一边看着弟弟，一边也耐心地翻着石头，他的动作不快，但很稳，收获倒也不少。
江浩和江波两兄弟配合默契。
江浩负责搬开大石头，江波则瞪大眼睛盯着石头底下，一旦有螃蟹窜出，他就手忙脚乱地去捂，虽然十次有九次捂空，偶尔捂到了还会被夹得哇哇叫，但乐此不疲。
王雪峰更喜欢在岸边观察，指挥着"螃蟹在那边！
""快堵住它！
"，颇有几分"猎鹰"俯瞰战场的感觉。
杨阳则在练习他的"水下裁拳道"，对着水草呼呼哈兮地出拳，搅得一片浑浊。
江林不知疲倦地在河里来回奔跑，试图拦截每一个试图横着逃跑的螃蟹，效果甚微。
陈攀则是最实在的，默默地在石头缝里摸索，小水桶里的收获稳步增加。
一场"蟹将军围剿战"下来，孩子们个个浑身湿透，脸上、身上沾满了泥沙，但笑容无比灿烂。
小水桶里收获了十几只大小不一的螃蟹，虽然最后大概率会被母亲们责令放生或者煮成一锅没什么肉味的汤，但过程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。
闹腾够了，大家瘫倒在河岸边柔软的沙地上晒太阳。
周杰看着眼前的沙地，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，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。
"光抓螃蟹没意思！
我们来练射门！
"他大声宣布，显然还对昨天被陈宇嘲笑"病猫"的事耿耿于怀。
"在这里？
怎么练？
"陈宇懒洋洋地问。
"看我的！
"周杰跑到沙地中央，把那个破旧足球摆好，然后后退几步，深吸一口气，脸上露出极其认真的表情，仿佛面对的不是空无一物的沙地，而是由若林源三把守的球门。
"猛------虎------射------门------！！！
"他再次用尽全身力气，怒吼着踢向皮球！
"噗！
"一声闷响。
足球在松软的沙地上根本无法弹起，只是溅起一大片沙土，然后软绵绵地向前滚了短短一截就停了下来，甚至没能滚出他刚才踩出的那个浅坑。
巨大的反作用力反而让周杰自己踉跄了一下，差点摔倒。
"哈哈哈！
"孩子们顿时笑作一团。
陈宇笑得尤其夸张，在沙地上首打滚："周杰......你的猛虎......是掉进沙坑里的病猫吧！
哈哈哈！
"周杰涨红了脸，不服气道："沙地太软了！
不算！
有本事你来！
""我来就我来！
"陈宇一个翻身起来，优雅地拍了拍身上的沙子，走到球前，"看我的凤凰射门！
"他学着大空翼的样子，助跑，摆腿，试图用脚内侧搓射，给球加上旋转。
结果同样尴尬。
足球在沙地上几乎无法产生有效的旋转，只是歪歪扭扭地划了一道难看的弧线，就陷进了沙子里。
接下来，孩子们轮流上阵，把自己的"绝技"在沙地上演练了一遍。
郝钦的"升龙"同样无法起飞，只能在沙地里犁出一道浅沟。
郝宽的"电光火石"变成"慢速刨沙"。
杨阳的"幻影扑救"扑了一嘴沙。
甚至连江波，也尝试用脸去挡一个滚向他的球，结果自然是吃了一嘴沙子，呸呸了半天。
沙地仿佛一个巨大的debuff领域，无情地削弱了他们所有"绝技"的效果。
然而，笑着闹着，好胜心极强的周杰却较上了真。
他一次又一次地把球从沙坑里捡回来，一次又一次地用力踢出去。
"不对！
力气不够！
""角度！
角度也不对！
""再来！
"他不再单纯地蛮干，开始琢磨起来。
他发现，在沙地上，完全发力只会让脚陷得更深，反而使不上劲。
他尝试调整支撑脚的位置，尝试用不同的部位触球，尝试发力更短促一些。
其他孩子看着他认真的样子，也渐渐停止了嬉笑。
郝钦走过去，帮他一次次地捡球。
陈宇虽然嘴上还在吐槽，但也开始观察周杰的动作，偶尔冒出一两句"你脚腕绷紧点"、"身体再往前倾点"之类的话。
就在这时，那位神秘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河边，正静静地注视着孩子们。
他看着周杰一次次地尝试，微微点头。
当周杰又一次失败后，老者缓缓开口：“小胖子，沙地吃力，你的力被分散了。
试着用脚尖捅，不是用脚背抽。”
周杰愣了一下，看着老者，半信半疑地尝试了一下。
果然，用脚尖捅球，球在沙地上的滚动更加顺畅。
“咦？
老爷爷，您懂踢球？”
周杰惊讶地问。
老者笑了笑，没有回答，只是指了指太阳穴，又指了指脚下的沙地，然后转身慢慢离去。
太阳渐渐升高，气温愈发炎热。
周杰满头大汗，浑身沾满了沙土，但他眼神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。
终于，在一次尝试中，他没有用尽全力猛抽，而是看准球的位置，小腿快速摆动，脚背结结实实地抽中足球的中下部！
"嘭！
"这一次的声音明显不同，更加清脆、扎实！
足球虽然没有像在水泥地上那样高速飞行，但却猛地从沙坑中窜出，带起一溜沙尘，低平而快速地向前冲去，足足滚了十几米才缓缓停下！
"哇！
"孩子们发出一声惊呼。
周杰自己也愣住了，他看着那颗终于听话了一些的足球，喘着粗气，脸上露出了混合着疲惫和极度兴奋的笑容。
"我......我好像有点感觉了！
"他激动地喊道。
虽然这距离真正的"猛虎射门"还差得远，但这一次的成功，让他模糊地触摸到了发力控制的门槛。
他明白了，力量不是一切，控制和技巧同样重要，尤其是在不利的环境下。
郝钦看着周杰，若有所悟。
沙地削弱了力量，却逼着人去思考如何更有效地利用力量。
这和他想的"掌控"，似乎有某种奇妙的共通之处。
"走了走了，回家吃饭！
下午还要踢球呢！
"陈攀招呼大家。
孩子们嘻嘻哈哈地抱起衣服和小水桶以及那十几只可怜的螃蟹，迎着晌午的阳光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。
身后那片柔软的沙地上，布满了他们杂乱无章的脚印和无数个足球砸出的小坑，记录着一次失败却有益的"猛虎射门"沙地特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