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午夜十二点,整栋宿舍楼静得像一座坟。我叫林舟,美术系大三,此刻,
我正对着一沓素描纸,画的却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。画上的人是我的宿管阿姨,陈姐。
她大概四十岁出头,眼角有细碎的纹路,但笑起来的时候,比窗外的月光还温柔。
她总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,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,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。
我迷恋这种味道,迷恋她递给我钥匙时微凉的指尖,
迷恋她让我早点休息时无奈又宠溺的眼神。我知道这很荒唐,我才二十一岁,而她,
可能儿子都比我小不了多少。“砰砰砰!”画室的门被粗暴地踹响,我吓得一哆嗦,
画笔在陈姐温柔的嘴角划下了一道刺眼的黑线。门外传来嚣张的叫骂声:“林舟!
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!装什么死!”是赵鹏,一个靠家里有钱在学校横着走的富二代。
我皱了皱眉,把画纸小心地塞进画夹,起身开了门。赵鹏带着两个跟班,酒气熏天,
堵在门口,他指着我的鼻子骂:“你小子可以啊,敢跟老子抢女人?
”我莫名其妙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“还装?”赵鹏一把推在我胸口,
“陈洁那个老娘们,老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!你算个什么东西,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献殷勤?
我告诉你,她是我的人!”我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,攥紧的拳头咯吱作响。他不仅侮辱我,
更侮辱了陈姐。“她不是你能碰的人。”我的声音冷得像冰。“哟呵?还护上了?
”赵鹏嗤笑一声,醉醺醺地朝我脸上吐了口唾沫,“我今天不光要碰她,
我还要当着你的面碰!让她知道知道,是伺候我这个富二代舒服,
还是跟着你这个穷学生有前途!”他说着,竟然真的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向不远处的宿管室。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理智的弦彻底断了。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,一个箭步冲上去,
从后面死死勒住了赵鹏的脖子,把他往后拖。“我让你别碰她!”我嘶吼着,
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。赵鹏的两个跟班反应过来,立刻冲上来对我拳打脚踢。
我的后背、小腹瞬间传来剧痛,但我勒着赵鹏的手臂没有丝毫松懈。混乱中,
我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:“住手!你们在干什么!”是陈姐。她穿着睡衣,
手里拿着一个鸡毛掸子,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愤怒。赵鹏的跟班停了手。我力气耗尽,
也松开了赵鹏,瘫倒在地。赵鹏咳得满脸通红,他回头看到陈姐,
脸上立刻露出淫邪的笑:“哟,美人儿自己出来了?正好,省得我去找你了。
”他一步步逼近陈姐,陈姐握着鸡毛掸子,不停后退,脸色苍白。“赵鹏,
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!”她声音发颤。“报警?你报啊!”赵鹏有恃无恐,“警察来了,
我就说你这个宿管勾引学生,还害得我们打架。你看学校是开除我,还是开除你?
”陈姐的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来。我挣扎着想爬起来,却被一个跟班一脚踹在胸口,
疼得我几乎晕厥。我眼睁睁地看着赵鹏那只肮脏的手,即将要触碰到陈姐的肩膀。
就在那一瞬间,陈姐的眼神变了。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,不再是平日的温柔和无奈,
而是一种淬了冰的狠厉,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狼。她手腕一翻,
那根看似柔软的鸡毛掸子在她手中竟像一根铁棍,“啪”的一声,
精准又狠辣地抽在了赵鹏伸出的手腕上!“啊!”赵鹏发出一声惨叫,捂着手腕连连后退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包括我。陈姐站在灯光下,依旧是那副瘦弱的身躯,但此刻,
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,却让那三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不敢再上前一步。她冷冷地看着赵s鹏,
一字一句地说:“滚。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赵鹏又惊又怒,
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不敢造次,他怨毒地瞪了我一眼,又看了看陈姐,
撂下一句狠话:“好,你们等着!”然后带着跟班狼狈地逃走了。走廊里恢复了安静。
陈姐身上的气场瞬间消失,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
手中的鸡毛掸子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她快步走到我身边,蹲下来,
声音里带着哭腔:“小舟,你怎么样?有没有事?我……我送你去医院!”她的手想扶我,
却又不敢碰,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。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,
和刚才那个狠厉的女人判若两人。我忽然意识到,我所以为的温柔乡,
可能只是一个巨大的漩涡。而我,已经身在其中。我摇了摇头,忍着痛,抓住了她冰冷的手。
“陈姐,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轻声问,“你到底是谁?”2陈姐的身体猛地一僵,
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她躲开我的目光,
慌乱地想要抽回手: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呢,我就是陈洁啊,你快起来,我扶你去医务室。
”我没有松手,反而握得更紧了。我凝视着她,疼痛让我的声音有些沙哑,
但却异常坚定:“刚才那一下,不是一个普通的宿管阿姨能做出来的。那个力道,那个角度,
太准了。”我是学画画的,对人体的结构和发力方式比一般人更敏感。刚刚她那一下,
快、准、狠,绝对是练过的。陈姐的嘴唇翕动着,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她眼中的惊慌,
已经变成了更深层次的恐惧,仿佛我触碰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禁区。“还有,
赵鹏说他看上你,是真的吗?”我继续追问,心脏因为嫉妒和不安而揪紧。“不是!
当然不是!”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立刻激烈地否认,“他就是个混蛋,在胡说八道!
”她的反应太过激烈,反而显得欲盖弥彰。我看着她,忽然觉得很无力。我为她打架,
为她受伤,可我在她眼里,似乎只是一个需要她保护的“学生”,一个局外人。
我们之间隔着的,又何止是年龄。我松开了手,自己撑着墙壁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
每动一下,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。“算了,”我自嘲地笑了笑,“你不想说,
我也不问了。”我转身,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宿舍走。“小舟!”陈姐在身后叫住我,
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,“你别误会,我跟赵鹏真的没什么。今天的事……谢谢你。
”我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:“如果你的谢谢,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,那就不必了。
”说完,我不再停留,径直回了宿舍。室友都被惊醒了,看到我一身狼狈地回来,
纷纷围上来问我怎么了。我只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,便爬上床,用被子蒙住了头。黑暗中,
我睁着眼睛,脑子里全是陈姐刚才那双冰冷的眼睛,和她此刻可能同样无法入眠的脸。
我以为这是一场飞蛾扑火的单恋,现在看来,火堆下面,还埋着炸药。第二天,
我顶着一身的伤和两个黑眼圈去了画室。让我意外的是,赵鹏居然没来找我麻烦。不仅如此,
我听说他一大早就办了休学手续,连夜离开了学校。这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。以他的性格,
不把我弄到退学是不会罢休的。除非,有他更害怕的事情发生了。我立刻想到了陈姐。
是她做了什么吗?一整天,我都心神不宁。好不容易熬到晚上,我没有回宿舍,
而是鬼使神使地走到了宿管室门口。门虚掩着,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。我犹豫了片刻,
还是轻轻推开了门。陈姐正坐在桌前,低着头发呆。
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、样式很旧的木盒子。她面前的烟灰缸里,已经堆满了烟头。
我从没见她抽过烟。她听到动静,惊得一下站了起来,慌忙想把盒子盖上,但已经来不及了。
我看到了。盒子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银珠宝,只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。照片上,
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,英俊挺拔,笑得阳光灿烂。而在他身边,依偎着一个年轻女孩,
眉眼弯弯,笑靥如花。那个女孩,分明就是年轻时的陈姐。而在照片的角落,
我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东西——一个纹身。在那个年轻男人的手腕上,
有一个小小的、图案奇特的豹子头纹身。我的瞳孔骤然收缩。这个纹身,我见过。
就在昨天晚上,赵鹏那几个跟班中的一个,脖子后面,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豹子头纹身!
3一瞬间,无数混乱的线索在我脑中炸开。赵鹏的嚣张,他对陈姐势在必得的态度,
他跟班身上那个诡异的豹子头纹身,他突如其来的休学,还有陈姐那身不像普通人的身手,
以及她此刻看着照片时悲伤又恐惧的眼神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指向一个我不敢想象的深渊。
“他是谁?”我走到她面前,声音干涩地指着照片上的男人。陈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,
她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,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,又像是被噩梦攫住。“一个……一个故人。
”她过了很久,才吐出这几个字。“故人?”我逼近一步,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“陈姐,
你到底在躲什么?或者说,你在躲谁?是照片上这个人吗?还是和这个纹身有关的人?
”我的问题像一把尖刀,精准地刺破了她所有的伪装。她猛地抬起头,
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绝望,她看着我,忽然凄然一笑:“小舟,
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学生一样,安安分分地读书,离我远一点呢?你知不知道,
你靠得越近,就越危险。”“我不怕危险!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,“我只怕我对你一无所知!
我怕你被人欺负的时候,我连自己该站在哪里都不知道!”我的吼声在小小的宿管室里回荡,
震得她肩膀一颤。她怔怔地看着我,看着我因为激动而通红的眼睛,
看着我脸上还没消退的伤痕。她眼中的绝望慢慢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,有感动,有心疼,
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悲哀。“你这傻孩子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。这一次,
她没有再推开我。她像是放弃了所有抵抗,疲惫地坐回椅子上,用一种空洞的语气,
开始讲述一个我从未触及过的世界。“照片上的人,叫李峰,是我的丈夫。
”我的心脏猛地一沉。丈夫。这个词像一根针,扎得我生疼。“我们曾经……很相爱。
”她抚摸着照片,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,“他不是警察,那身衣服是借来拍着玩的。
他……他是‘豹哥’手下的人。”豹哥。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豹子头纹身。
“豹哥是这一带有名的‘大哥’,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生意。”陈姐的声音很轻,
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,“李峰年轻时不懂事,跟着他混。后来为了我,他想金盆洗手,
但没那么容易。想退出,就要交投名状。”“所谓的投名状,就是替豹哥去送一批‘货’。
李峰答应了,他以为这是最后一次。可他没想到,那是一次黑吃黑的交易。对方不仅抢了货,
还要他的命。”陈姐说到这里,声音哽咽,再也说不下去。我几乎能想象到当年的场景。
一场血腥的街头火拼,一个想回头的男人,倒在了血泊里。“他死了?”我艰难地问。
陈姐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,眼泪汹涌而出:“警察说他失踪了。但豹哥告诉我,
他亲眼看见李峰被人砍了十几刀,扔进了江里。豹哥说,是我害死了他。
如果不是我让他分心,他就不会死。”“从那以后,豹哥就像疯了一样缠着我。
他说李峰欠他的,要我来还。他说李峰的女人,就该是他的女人。”“我跑了。
带着我们所有的积蓄,从南到北,换了无数个城市,换了无数份工作。
我以为躲到大学里当个宿管,是最安全的地方。我以为,我已经摆脱他了。”她抬起头,
脸上挂着泪,对我惨然一笑:“可我没想到,他还是找来了。赵鹏,就是他派来试探我的。
那个富二代的身份是假的,他就是豹哥的一个远房侄子。”我终于明白了。
赵鹏不是看上了陈姐,他是在执行命令。他不是怕了我,他是回去复命了。他休学,
是因为试探已经结束,接下来,就是豹哥亲自登场了。“所以你昨天打他,
是为了让他带话给豹哥,证明你还是那个不好惹的女人?”我问。
陈姐惨笑着点头:“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,让他知难而退。
我赌他不敢把一个宿管阿姨的反抗告诉豹哥。可我赌输了。他一定把所有事都告诉豹哥了,
包括你……”她猛地抓住我的手,力气大得惊人:“小舟,你快走!现在就走!
离开这个城市,回你老家去,永远别再回来!豹哥是个疯子,他不会放过你的!
”我反手握住她冰冷的手,看着她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脸,
我心中的迷茫和嫉妒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“我不走。”我说。“你必须走!”她几乎是在尖叫。“我不走。”我重复道,一字一句,
清晰无比,“陈姐,以前,是你保护我。从现在开始,换我来保护你。”4.陈姐愣住了,
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仿佛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。“保护我?小舟,你拿什么保护我?
”她苦笑着摇头,“你只是个学生,你连赵鹏都打不过。豹哥他不是赵鹏,
他手里是真的有人命的!你斗不过他!”“我不是要跟他斗。”我平静地看着她,
“我要报警。”“不行!”陈姐想也不想就立刻否决,“报警没用的!豹哥在局子里有关系,
而且我们没有任何证据。你去报警,只会被当成胡闹,反而会彻底激怒他!
到时候我们死得更快!”她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。这么多年的东躲西藏,
已经让她对“规则”失去了所有信任。在她眼里,豹哥就是天,是她无法反抗的命运。
“那我们就找证据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条理清晰地分析,“豹哥既然是做‘生意’的,
就一定有账本,有交易记录。李峰当年替他送货,
你也一定知道一些他们的窝点或者交易方式,对不对?”陈姐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我的猜测是对的。她知道,但她不敢说,也不敢想。“陈姐,你听我说。”我蹲下来,
与她平视,声音放得更柔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你躲了这么多年,有用吗?
他还是找来了。你再躲下去,能躲一辈子吗?你今年四十岁,你还有下一个十年,
下下个十年。你难道想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里,活在恐惧里吗?”我的话像一把重锤,
狠狠砸在她的心上。她看着我,嘴唇颤抖,
眼里的泪水混杂着恐惧、不甘和一丝被我说动的希望。“我……”她想说什么,
却又咽了回去。我知道,她动摇了。“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。”我握住她的手,
给予她力量,“交易地点、接头暗号、他手下的人……任何细节都可以。我们一起,
把他送进去。然后,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阳光下,再也不用害怕了。
”“活在阳光下……”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,空洞的眼神里,终于亮起了一点微弱的光。
那一晚,陈姐断断续续地,向我讲述了那个她尘封了十多年的黑暗世界。豹哥,大名黄豹,
主要生意是地下**和放高利贷。他最大的**,就藏在城西一个废弃的罐头厂里。
那里戒备森严,只有熟客和内部人员才能进去。李峰当年,就是那里的“看场”。
而最关键的信息是,陈姐说,李峰曾经偷偷告诉她,豹哥有一个习惯,
他会把所有重要的账目,用一种特殊的密码记在一个黑色的皮质笔记本上,
而且他走到哪里都带着。李峰说,那是豹哥的“催命符”,一旦曝光,足够他牢底坐穿。
黑色的笔记本。我记下了这个关键信息。“我只知道这些了。”陈姐说完,
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“小舟,这太危险了,我们还是……”“不。”我打断她,
“有这些,就够了。”我扶着她躺到宿管室里间的小床上,替她盖好被子。
她大概是真的累了,很快就睡着了,但即使在睡梦中,她的眉头也紧紧皱着。我坐在床边,
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。灯光下,她的脸苍é白而憔悴,眼角的细纹比平时更深了。我伸出手,
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,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皮肤时停住了。我怕惊醒她。
也怕惊醒我自己心里那头名为“占有”的野兽。我知道,从我决定插手这件事开始,
我就不再是一个只会在画纸上描摹她背影的暗恋者。我是在和一个穷凶极恶的黑老大抢人。
我走出宿管室,关上门,拨通了一个我很久没有联系过的电话。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:“喂?哟,这不是我们美术系的大才子林舟吗?
怎么想起给你发小打电话了?”打电话的人叫张弛,是我从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。
他没考上大学,现在在社会上混,用他自己的话说,是“三教九流都认识,
黑白两道都给面儿”。“少废话,”我开门见山,“帮我个忙。城西的黄豹,你认识吗?
”电话那头的张弛沉默了。过了足足半分钟,他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:“舟子,
你惹上他了?”“你别管,”我说,“我只想知道,怎么才能进他那个罐头厂的**。
”5ano ang gagawin mo?”“我自有办法。”张弛又沉默了片刻,
然后叹了口气:“行。你是我兄弟,我不能不管你。但你得答应我,千万别乱来。
那里不是学校,玩脱了是会死人的。”“我知道。”“明天晚上八点,
你去城西的‘夜色’酒吧,找一个叫阿光的人,就说是我让你来的。他会带你进去。
”张弛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但是,你只能当个普通的赌客,进去看看就出来,千万别惹事。
”“好。”我挂了电话。我知道张弛是为我好。但我更知道,我这次去,
不是为了“看看就出来”。我是去拿豹哥的那本“催命符”的。第二天,
我像往常一样去上课,画画。只是画夹里,陈姐的素描旁边,多了一张罐头厂的简易地形图,
那是我根据陈姐的描述和网上搜到的卫星地图画出来的。晚上七点半,
我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色夹克,打车去了城西。“夜色”酒吧鱼龙混杂,
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闪爍的灯光让人头晕目眩。我找到了那个叫阿光的人,
他是一个瘦小的青年,眼神很警惕。在对过暗号后,他没多问,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
然后领着我从酒吧后门出去,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。车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,
个个面无表情,身上带着一股子戾气。车子七拐八拐,最后停在了一个荒凉的院子前。
高高的围墙上拉着电网,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。这里就是罐头厂。阿光带着我们下了车,
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后,才被放了进去。一进门,震天的喧嚣和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。
巨大的厂房里,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赌桌,
骰子声、叫骂声、赢钱的欢呼声和输钱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,
构成了一副光怪陆离的末日景象。我的目光快速地在人群中搜索着。很快,
我在**最里面的一张德州扑克桌上,看到了一个男人。他大约五十岁,身材微胖,
剃着一个光头,脖子上戴着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。最显眼的,是他左耳上缺了一块,
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掉的。他一边抽着雪茄,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牌局,
周围的人都对他畢恭畢敬。他就是黄豹。而他的手边,就放着一个黑色的、皮质的笔记本。
我的心跳开始加速。机会只有一次。我装作一个第一次来**的好奇青年,
在各个赌桌之间闲逛,慢慢地朝着黄豹的位置靠近。我需要一个混乱的场面。
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分心的混乱场面。我的目光落在了旁边一张正在玩骰宝的赌桌上。
一个输红了眼的男人正抓着骰盅,嘶吼着要跟庄家再赌最后一把。就是他了。
我悄悄走到他身后,趁着他把所有筹码都推出去的那一刻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