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晚星的人生,是从十岁那年被夏家领进门开始,就被钉死在“怯懦”的框架里的。
养父母是体面的商人,待她不算坏,却也从未有过真切的热络,
餐桌上永远是客气的“多吃点”,生日会永远是提前订好的蛋糕,没有惊喜,也没有差错。
哥哥夏屿比她大三岁,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模样,长得英俊,性格霸道,对她算不上差,
却总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欲——她的书包要按他的喜好选,她的朋友要经过他的认可,
甚至她说话的音量,都不能高过他。在学校里,她更是沉默的影子。成绩中游,
长相清秀却总低着头,额前的碎发遮住大半眼睛,走路贴着墙根,像一株怕见光的菟丝花。
林薇薇是年级里的风云人物,家境优渥,性格骄纵,看她不顺眼像是天经地义。
起初是藏起她的作业本,后来是在她的课桌里塞发霉的面包,再到后来,
是带着几个跟班堵在厕所门口,用污秽的言语骂她“没人要的野种”。以前的夏晚星,
只会忍。她怕反抗会让养父母厌烦,怕给夏屿添麻烦,更怕自己唯一的容身之处也会失去。
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咽进肚子里,像一只受惊的兔子,只会蜷缩起来,等待风暴过去。
直到十八岁那年的深秋,一场持续不退的低烧,把她送进了市中心医院。肿瘤科的诊室里,
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,医生推了推眼镜,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:“晚期胰腺癌,
已经转移到肝脏和腹腔了,保守治疗的话,剩余时间大概三个月到半年。
”“胰腺癌”三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,直直插进夏晚星的心脏。
她手里的检查单被攥得发皱,指节泛白,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,
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,带着一种灼烧般的麻木。三个月,一季度。她的人生,
竟然只剩下这么短的时间。那一瞬间,十年间所有的隐忍、委屈、怯懦,都像被戳破的气球,
瞬间瘪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。她为什么要忍?为什么要活得这么憋屈?
反正都要死了,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一次,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?走出医院时,
天空飘着细雨,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,夏晚星却觉得异常清醒。她抬起头,
任由雨水冲刷着脸颊,原本黯淡的眼眸里,燃起了一簇黑色的火焰,那是毁灭的欲望,
也是反抗的决心。她没有回家,而是直接去了学校。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过,校园里很安静,
只有零星几个学生抱着书本匆匆走向教学楼。
夏晚星径直走向了学校西侧的停车场——她知道,林薇薇每天晚自习前,
都会带着跟班在这里抽烟、闲聊,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滋味。果然,
远远就看到林薇薇靠在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旁,手里夹着一支女士香烟,烟雾缭绕中,
她正对着身边的两个女生说着什么,嘴角挂着轻蔑的笑。看到夏晚星走来,
林薇薇的笑声戛然而止,眼神里的嘲讽像针一样刺过来。“哟,
这不是我们的小可怜夏晚星吗?”林薇薇弹了弹烟灰,烟灰落在地上,被雨水打湿,“怎么,
今天没躲在课桌底下哭?敢主动跑到这儿来,是想求我放过你?”她的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,
一个染着黄发的女生上前一步,故意撞了夏晚星一下:“喂,没听见薇薇姐说话吗?
快跪下求饶啊,说不定薇薇姐心情好,就不欺负你了。”换做以前,
夏晚星早就吓得浑身发抖,低着头不敢说话了。可今天,她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
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,打湿了她的校服领口,她却毫不在意。她抬起头,
直视着林薇薇的眼睛,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,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,
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慌。“跪下?”夏晚星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穿透雨幕的力量,
“林薇薇,你凭什么?”林薇薇愣住了,显然没料到夏晚星会这样说话。在她的印象里,
这个女生永远是逆来顺受的,像一只不会反抗的羔羊。“你说什么?”林薇薇皱起眉头,
语气变得尖锐,“夏晚星,你是不是疯了?敢这么跟我说话?”夏晚星没有回答,
只是一步步走向林薇薇。她的脚步很慢,却很稳,每一步都像踩在林薇薇的心上。
雨水模糊了视线,可她的眼神却异常锐利,像一把出鞘的刀,直刺林薇薇的眼底。“疯了?
”夏晚星笑了,那笑容很淡,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,“或许吧。不过,
比起被你们欺负得像条狗,疯一次,好像也不错。”话音刚落,她突然加快了脚步,
在林薇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猛地伸出手,抓住了林薇薇的手腕。林薇薇的手腕很细,
戴着精致的手链,却在夏晚星的钳制下动弹不得。夏晚星的力气大得惊人,
那是积攒了十年的隐忍和不甘爆发出来的力量,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。“放开我!
夏晚星你疯了!”林薇薇又惊又怒,挣扎着想要甩开她的手,可夏晚星的手指像铁钳一样,
死死地扣着她的手腕,疼得她龇牙咧嘴。旁边的两个跟班也慌了,想要上前帮忙,
却被夏晚星冷冷地扫了一眼。那眼神里的寒意,让她们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,浑身发冷,
竟然不敢再上前一步。夏晚星拖着林薇薇,将她狠狠地摁在了冰冷的车身上。
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林薇薇的后背撞在车身上,疼得她眼前发黑,眼泪瞬间涌了上来。
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夏晚星,这个平日里连看她一眼都不敢的女生,此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
眼神冷得像冰,让她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恐惧。“林薇薇,”夏晚星的声音压得很低,
带着雨水的湿气,砸在林薇薇的耳边,“你不是喜欢欺负我吗?不是喜欢看我哭吗?现在,
我让你好好体验一下,被人欺负的滋味。”她说着,抬起手,
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林薇薇的脸上。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刺耳。
林薇薇被打得偏过头去,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,火辣辣地疼。
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晚星,眼睛瞪得大大的,里面充满了震惊、愤怒,
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。长这么大,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。“你敢打我?
”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依旧强撑着倔强。夏晚星没有说话,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,
比上一次更重。这一巴掌,不仅打在了林薇薇的脸上,也打碎了她所有的骄傲和嚣张。
“打你怎么了?”夏晚星的眼神越来越冷,“你以前怎么对我的,我现在就怎么还给你。
藏我的作业本,骂我野种,在我课桌里塞发霉的面包,林薇薇,这些事情,你都忘了吗?
”她一边说,一边不停地扇着林薇薇的耳光,清脆的巴掌声在雨幕中回荡,
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宣泄。林薇薇的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,嘴角也破了,渗出血丝。
她不再挣扎,也不再咒骂,只是蜷缩在车身上,身体不停地发抖,眼泪混合着雨水和血水,
顺着脸颊滑落,嘴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。旁边的两个跟班吓得脸色惨白,站在原地瑟瑟发抖,
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她们看着眼前这个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夏晚星,心里充满了恐惧,
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。夏晚星打了十几巴掌,直到手腕都有些发酸,才停了下来。
她看着林薇薇狼狈不堪的样子,脸颊红肿,眼神涣散,像一只被打怕了的小狗,
心里没有丝毫的快意,只有一种淡淡的空虚。她松开钳制着林薇薇的手,
林薇薇瘫软在车身上,顺着车身滑落在地,蜷缩在雨水中,不停地发抖。
夏晚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林薇薇,记住今天的滋味。以后,
再敢来惹我,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。”说完,她转身就走。
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,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,可她的脊背却挺得笔直,
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佝偻和怯懦。那背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
让停车场里的三个人都不敢直视。林薇薇在雨水中蜷缩了很久,直到身体冻得麻木,
才被两个跟班小心翼翼地扶起来。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,心里的恐惧却比疼痛更甚。
她看着夏晚星消失的方向,眼神复杂,有愤怒,有羞耻,
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畏惧。她怎么也想不明白,那个怯懦了十年的夏晚星,
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可怕。夏晚星回到家时,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。
养父母去参加一个商业晚宴还没回来,家里只有夏屿在客厅里看电视,
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手柄,正打得热火朝天。听到开门的声音,夏屿头也没抬,
语气带着惯有的命令:“去哪了?这么晚才回来,身上怎么湿成这样?
不知道打电话说一声吗?”换做以前,夏晚星会立刻低着头道歉,然后赶紧去洗澡换衣服。
可今天,她没有。她换了鞋,径直走到客厅中央,站在夏屿面前,挡住了他的视线。
夏屿皱了皱眉,放下游戏手柄,抬起头看向她:“你干什么?没看到我在玩游戏吗?
赶紧让开。”夏晚星没有让开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她的头发还在滴水,水珠落在地板上,
发出“滴答滴答”的声音。她的眼神很亮,带着一种夏屿从未见过的光芒,那光芒里有倔强,
有反抗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。“夏屿,”夏晚星的声音很平静,
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淡,“我去哪,不需要向你报备。”夏屿愣住了,
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。在他的印象里,夏晚星永远是温顺听话的,
像一只不会反抗的小兔子,对他的话言听计从。“你说什么?”夏屿的脸色沉了下来,
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,“夏晚星,你今天吃错药了?敢这么跟我说话?”“我没吃错药。
”夏晚星摇了摇头,眼神依旧坚定,“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,我不是你的附属品,
我有自己的自由,不需要你对我指手画脚。”“附属品?”夏屿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,
他站起身,逼近夏晚星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“夏晚星,你别忘了,
是谁给你提供了这么好的生活?是谁在学校里护着你?如果不是我们家收养你,
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!我对你好,管着你,是为了你好,你竟然说我把你当附属品?
”他的语气很冲,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优越感,像一把钝刀,割在夏晚星的心上。以前,
她会因为这些话而愧疚,会觉得自己欠了夏家,欠了夏屿。可现在,她只觉得可笑。
“为了我好?”夏晚星笑了,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讽,“夏屿,你所谓的为了我好,
就是掌控我的一切吗?就是不允许我有自己的想法吗?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,
你只是把你认为好的东西强加给我,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!”“我不在乎你的感受?
”夏屿被她的话刺激到了,脸色变得更加难看,“我每天开车接送你上下学,
你被人欺负了我帮你出头,你想要的东西只要我能办到都会给你,
我这么做还叫不在乎你的感受?夏晚星,你简直不可理喻!”“不可理喻?
”夏晚星的眼神冷了下来,“或许吧。但比起被你一直掌控着,我宁愿不可理喻一次。
”她说着,突然伸出手,抓住了夏屿的手腕,用力将他往他的卧室里拉。夏屿猝不及防,
被她拉得一个踉跄。他想挣脱,可夏晚星的力气大得惊人,那是一种带着绝望的力量,
让他竟然有些无法抗拒。“夏晚星,你放开我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夏屿又惊又怒,
挣扎着想要甩开她的手。可夏晚星却没有放手,她拖着夏屿,一步步走进他的卧室,
然后反手“咔哒”一声,锁上了房门。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,暖黄的光线笼罩着两人,
气氛变得有些压抑。夏屿看着近在咫尺的夏晚星,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,脸色苍白,
眼神却异常坚定,甚至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狠厉。“夏晚星,你到底想干什么?
”夏屿的声音有些沙哑,心里莫名有些发慌。他第一次发现,
自己竟然看不透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。夏晚星没有回答,只是看着他。
她看着他英俊却带着霸道的脸,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和不解,心里积压了十年的不满,
在这一刻彻底爆发。她突然抬起手,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夏屿的脸上。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
打破了卧室里的寂静。夏屿被打得偏过头去,脸颊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。
他愣住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晚星,眼睛瞪得大大的,里面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。
长这么大,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。他是夏家的独子,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,
别说被人打耳光,就连大声呵斥他的人都没有。“你敢打我?”夏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
不是害怕,而是愤怒到了极点。他猛地看向夏晚星,眼神里充满了戾气。
可夏晚星却毫不畏惧,她直视着他的眼睛,眼神冷得像冰:“打你怎么了?夏屿,
你以为你是谁?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?凭什么掌控我的人生?”她说着,
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,比上一次更重。这一巴掌,不仅打在了夏屿的脸上,
也打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掌控欲。“你以前总是说,我是被你们家收养的,我应该感恩戴德,
应该听你的话。”夏晚星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控诉,“可我也是人,
我也有自己的尊严,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!你从来都没有尊重过我,
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需要你保护、需要你掌控的宠物!”她一边说,
一边不停地扇着夏晚星的耳光,清脆的巴掌声在卧室里回荡,带着一种压抑了十年的宣泄。
夏屿的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,和林薇薇一样,嘴角也破了,渗出血丝。他没有挣扎,
也没有还手。不是不想,而是被夏晚星的疯狂和绝望震慑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