嫁给沈誉钰三年,我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,每次见面,却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。
他是当朝侯爷,位高权重,又最看重门第出身,偏偏我只是一个没落书香门第的女儿。
大婚那日,他更是连洞房都没进,整整三日夜宿书房不归。以至于听到他回府的消息,
我心里都发怵。我不止一次想过要与他和离,可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,
而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,若要和离,只怕连娘家都回不去。终于在一日他回府,
冷笑着让我准备侧妃人选时,我小心翼翼开口:"侯爷……要不您还是休妻吧?
"01“侯爷,要不您还是休妻吧?”当我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时,
整个正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我嫁给当朝新贵、定远侯沈誉钰三年,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,位高权重,生平最看重门第出身。而我,柳清如,
只是一个没落书香门第的孤女。若非我父亲曾于沈誉钰有恩,这门亲事本就是个笑话。
大婚那日,红烛高照,他却连我的盖头都没掀,整整三日夜宿书房不归。
满京城都笑话我这个侯爷夫人名不副实。三年,我从最初的惶恐、期待,
到后来的麻木、认命。我学着做一个完美的侯府主母,打理中馈,孝敬公婆,约束下人。
我以为,只要我做得足够好,总能换来他一丝半点的尊重。直到今日,
他风尘仆仆地从宫中回府。下人们战战兢兢地通报时,我心里都发怵。他回府,对我而言,
从来不是喜事,而是新一轮的冷嘲热讽。我恭敬地迎到门口,为他解下披风。
他身上带着宫中熏香和室外的寒气,侧脸俊美依旧,眼神却比冬日的冰凌还要冷。
“不必忙了。”他掸了掸衣袖,仿佛我碰过的地方沾了什么污秽。我停住手,
垂下眼帘:“侯爷一路辛苦,妾已备下热茶。”他径直走进正厅,坐在主位上,没有看我,
也没有碰那杯茶。“柳清如。”“妾在。”“过几日,尚书府的赵小姐会搬进来。
”他语气平淡,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,“她是尚书嫡女,性子娇贵。我预备迎她为侧妃,
你,把府里最好的‘流云轩’收拾出来。”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,缓缓收紧。
流云轩,那是侯府里采光最好、景致最美的院子,仅次于他住的正院。“侯爷,
”我强忍着喉咙里的干涩,“赵小姐……以侧妃之礼入府,按规矩,
当住在东跨院……”“规矩?”他终于抬眼看我,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满是讥讽,
“你配跟我谈规矩吗?”“一个没落户的孤女,占了我侯府主母的位置三年,
已经是你天大的福气。柳清如,认清你自己的身份。”他站起身,
居高临下地看着我:“灵珊不日便会入府,你身为正妻,要亲自操持,不可怠慢。
日后她入门,你当如姐妹般‘关照’她,若她有半点不适,我唯你是问。”这已经不是纳妾,
这是在迎一尊菩萨,而我这个正妻,要退位让贤,甚至沦为仆婢。
这三年的隐忍、顺从、自我欺骗,在这一刻碎得彻底。我不止一次想过和离。
可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,若被休弃,只怕连娘家都回不去。可如今,
他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我了。我忽然觉得很累,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。于是,我抬起头,
迎着他冰冷的视线,
用我所能发出的最平静、也最卑微的声音开口:“侯爷……要不您还是休妻吧?
”沈誉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,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随即,那错愕变成了暴怒。
“柳清如!”他猛地上前一步,一把掐住我的下巴。力道之大,
我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的哀鸣。“你敢再说一遍?”他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寒光,
“你以为你是谁?一个我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!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‘休妻’二字?
”02疼痛从下颌蔓延开来,我被迫仰起头,对上他盛怒的眼。“侯爷,”我没有挣扎,
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“妾身出身低微,德行有亏,不堪为侯府主母。既不能为您分忧,
反倒成了您的耻辱。与其日后碍了赵小姐的眼,不如……不如您一纸休书,放妾身归去。
也全了您和赵小姐的体面。”“体面?”沈誉钰怒极反笑,他松开手,转而重重一推。
我猝不及防,向后踉跄几步,撞在冰冷的梨花木椅背上,腰间一阵剧痛。“柳清如,
你是不是忘了,你爹是怎么求我娶你的?”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,
仿佛刚才动粗的人不是他,“你爹临死前,托我照顾你。我娶了你,
给了你这天底下女人都艳羡的侯夫人之位,你倒好,反过来威胁我?”我扶着椅子,
慢慢站直身体。威胁?我何曾有过威胁的资本。“妾身不敢。”我低声说,
“妾身只是……不想再自取其辱。”“自取其辱?”他像是听到了更好笑的笑话,
“你嫁入侯府的那天起,就该明白自己的本分。你不是我的妻子,
你是我沈家对你柳家‘仁至义尽’的一个牌坊!”“休妻?
好让你这个‘弃妇’出去到处宣扬,说我沈誉钰苛待恩人之女吗?”他走近我,弯下腰,
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我眼前放大,语气却森然如鬼魅:“柳清如,我告诉你。
你生是侯府的人,死是侯府的鬼。你唯一的价值,就是当好这个摆设。”他直起身,
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侯爷派头。“来人!”管家沈忠应声而入,他看都没看狼狈的我一眼,
恭敬地对沈誉钰垂首。“侯爷有何吩咐?”“即日起,收回夫人的中馈对牌。府中诸事,
暂由你代管,待赵小姐入府,再行交接。”沈忠的嘴角似乎闪过一丝得色:“是,侯爷。
”“还有,”沈誉钰的目光扫过我,“夫人‘偶感风寒’,身子不适。从今日起,
便在‘静心苑’中好生休养,不必出来走动了。纳侧妃一应事宜,你全权操办。”静心苑。
那是侯府最偏僻、最冷清的院子,是府中下人犯了错才会被关进去的地方。他这是要禁足我。
“柳清如,”他最后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用旧了的器物,“管好你的嘴,
管好你的心。若再让我听到半句‘休妻’的混账话……”他没有说完,但那威胁不言而喻。
“……妾身,遵命。”我缓缓屈膝,行了一个礼。沈誉钰冷哼一声,拂袖而去。
沈忠走到我面前,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:“夫人,对牌该交给老奴了。
”我沉默地从腰间解下那串沉甸甸的钥匙和象征主母身份的檀木对牌,放在他托盘里。
“夫人,请吧。”沈忠侧身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方向是静心苑。我挺直了背脊。
三年的侯府主母,我不是白当的。我可以忍受沈誉钰的冷漠,
但绝不容忍一个下人骑到我头上来。我没有动,只是淡淡地看着他:“沈管家,
侯爷是让我去静心苑‘休养’,不是让我去‘服刑’。我自己的院子,自己会走。
”沈忠脸上的假笑僵了一下。我不再看他,迈步走出了这个我住了三年,
却从未感到过一丝暖意的正厅。踏出门口的那一刻,外面的冷风灌入我的衣襟。我才发现,
我的手抖得厉害。不是因为怕,是因为冷。从身到心,彻骨的寒冷。休妻,他不肯。
他要留着我,当一个活靶子,用来彰显他对赵灵珊的宠爱,用来衬托他这位新侧妃的尊贵。
我柳清如,竟活成了一个笑话。03静心苑果然名副其实,冷清得只听得见风声。
院子里的杂草长了半人高,屋子里的陈设落满了灰。沈誉钰真是“体贴”,
连个打扫的下人都没派。我的贴身侍女绿枝一边抹眼泪,一边替我铺着床褥:“夫人,
这……这怎么住人啊!侯爷他也太欺负人了!”“哭什么。”我将窗户推开一条缝,
让屋里的霉味散去一些,“有地方住,总比没有强。”“夫人!”绿枝急得跺脚,
“您怎么还说这种话!他都要娶那个赵灵珊了,还把您关到这种地方来!”我回头看她,
这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丫头,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了。“绿枝,从今天起,
少说话,多看。”我擦去她脸上的泪,“我们现在,一步都不能错。
”绿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禁足的日子不好过。吃食被克扣,送来的都是些残羹冷炙。
炭火更是别想。沈忠这是在替他的新主子给我下马威。我毫不在意,
每日只是安静地在屋中看书、写字,仿佛真的在“静心休养”。直到三天后,赵灵珊登门了。
她并非偷偷摸摸来的,而是沈誉钰亲自陪着,以“熟悉环境”为名,大张旗鼓地进了侯府。
全府的下人都去正门迎接,阵仗堪比迎接圣驾。然后,她就来到了静心苑。彼时,
我正临摹一幅《寒江独钓图》。“哟,姐姐好雅兴。这都被赶到冷宫了,还有心情画画呢?
”尖锐又娇纵的声音传来。我笔尖一顿,一滴墨晕染了画纸。我放下笔,转身。
赵灵珊穿着一身火红的狐裘,珠翠满头,在沈忠和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。
她那张明艳的脸上,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得意。沈誉钰不在。他是拉不下这个脸,
来这腌臜地方的。“见过赵小姐。”我平静地行礼。“姐姐多礼了。”她虚扶一把,
手指却嫌恶地在我粗布的衣袖上弹了弹,仿佛沾了灰,“我听说姐姐‘偶感风寒’,
特地来看看。怎么,侯爷连个像样的炭火都没给姐姐送来吗?真是可怜。
”她身后的丫鬟掩嘴偷笑。“劳赵小姐挂心,妾身无碍。”“那就好。
”赵灵珊施施然地打量着这间破屋,捂着鼻子,“不过这地方,霉味也太重了。姐姐住久了,
可别把脑子也住坏了。”她走到我刚作的画前,啧啧两声:“《寒江独钓图》?姐姐这画的,
倒是应景得很。只是这鱼,怕是永远也钓不上了。”这是在嘲讽我,
永远也得不到沈誉钰的心。我垂下眼:“赵小姐说笑了。”“我是不是说笑,
姐姐心里最清楚。”她转过身,笑容张扬,“柳清如,我今天来,就是告诉你。从今往后,
这侯府,我赵灵珊说了算。你若识相,就乖乖待在你这静心苑里,学着怎么伺候我。
若是不识相……”她没再说下去,但威胁之意已明。“姐姐,”她忽然换上一副亲昵的口吻,
“我这刚进府,渴了。姐姐身为正妻,总该给我这个未来的妹妹,敬杯茶吧?
”沈忠立刻会意,喝道:“还不快给赵小姐上茶!”绿枝气得浑身发抖,想说什么,
被我用眼神制止了。“绿枝,去倒茶。”“夫人!”“去。”绿枝含泪去了。很快,
她端来一杯热茶。我接过茶盘,走到赵灵珊面前,微微屈膝:“赵小姐,请用茶。
”赵灵珊没有接。她那双涂着丹蔻的尖利指甲,轻轻划过茶杯的边缘。
“这茶……”她皱起眉,“怎么这么烫?”下一秒,她手一扬。“哎呀!”整杯滚烫的茶水,
不偏不倚,尽数泼在了我的手背上!“啊!”剧烈的灼痛传来,我忍不住痛呼出声。“夫人!
”绿枝惊叫着扑过来,只见我的手背迅速红肿起来。“哎呀,姐姐,真是对不住!
”赵灵珊夸张地用帕子掩住嘴,眼中却没有半分歉意,全是得逞的快意,“我手滑了。
你瞧瞧,这下可好,姐姐这么漂亮的手,可别留疤了才好。”沈忠站在一旁,眼观鼻,
鼻观心,仿佛什么也没看见。周围的下人们,更是低着头,肩膀却在微微耸动。他们在笑。
笑我这个正牌夫人,被一个还没过门的侧妃如此羞辱。我死死咬住下唇,血腥味在口中蔓延。
我不能倒,不能示弱。我缓缓抬起头,忍着那钻心的痛,
对赵灵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无碍。是妾身……是妾身没端稳。没烫到赵小姐吧?
”我低头了。赵灵珊见我如此“识时务”,满意地笑了。“姐姐真是大度。
”她拍了拍我的肩膀,那力道不轻,像是在拍打一只狗,“既然姐姐没事,那我就先走了。
流云轩那边,还得我亲自去盯着呢。”她趾高气昂地转身,带着她的人,浩浩荡荡地离开了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绿枝“哇”地哭了出来。“夫人!她欺人太甚!她就是故意的!
”我看着自己红肿一片、开始起泡的手背,疼痛已经有些麻木了。“绿枝,”我轻声说,
“去找些干净的布条,还有……还有前几日剩下的那点伤药。”“夫人……”“快去。
”我的声音依旧平静。赵灵珊的羞辱,沈誉钰的冷漠,下人的踩低捧高。我都记下了。
一桩桩,一件件,我都记下了。04手上的烫伤,因为没有好药,又处在阴冷潮湿的静心苑,
很快便开始化脓发炎。绿枝急得团团转,我却毫不在意。这点皮肉之苦,
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。我以为赵灵珊的下马威到此为止,我低了头,她该满意了。我错了。
对付一个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,她的恶意是永无止境的。这日,我正就着昏暗的光线,
擦拭一个紫檀木匣子。里面装的,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——一支碧玉簪。
簪子成色并不算顶好,却是我母亲最心爱之物。我爹曾说,这是他当年考中秀才时,
省吃俭用给我娘买的聘礼。我娘临终前,将它交给我,说:“如儿,以后若遇到难事,
便看看它。柳家的风骨,不能丢。”我轻轻摩挲着簪子温润的表面,这是我在这冰冷侯府里,
唯一的慰藉。就在这时,院门被“砰”地一声踹开。赵灵珊的贴身大丫鬟锦绣,
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闯了进来。“柳氏,”锦绣连“夫人”都懒得叫了,
下巴抬得高高的,“我们小姐看中了你妆匣里的那支碧玉簪,你拿出来吧。小姐说了,
算是赏你脸。”我的血“轰”的一下冲上了头顶。我猛地合上匣子,将它护在怀里:“放肆!
这是我母亲遗物,谁也不能碰!”“遗物?”锦绣嗤笑一声,“什么金贵东西。
我们小姐能看上,是你的福气!少废话,拿来!”“夫人不给,你们难道要抢吗!
”绿枝张开双臂拦在我身前。“抢又如何?”锦绣给那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,“给我搜!
”“你们敢!”两个婆子哪里把我和绿枝放在眼里,一个上来就推开了绿枝,
另一个直接来抢我怀里的匣子。“不准碰!”我疯了一样护住匣子。我的反抗激怒了她们。
那婆子使出蛮力,一把将我掀翻在地。我吃痛松手,木匣摔在地上,弹开了。那支碧玉簪,
滚落出来。锦绣的眼睛亮了,她得意地上前,弯腰去捡。“不要——!”我目眦欲裂,
扑过去想要抢回。就在这时,赵灵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:“锦绣,拿到了吗?
”锦绣刚捡起簪子,听到主子召唤,连忙转身:“小姐,拿到了,
只是这柳氏……”赵灵珊莲步轻移,走了进来。她看到我狼狈地趴在地上,
又看了看锦绣手里的簪子。“啧,成色一般嘛。”她不甚在意地撇撇嘴。“赵灵珊!
你把它还给我!”我撑着地,想要爬起来。“还给你?”赵灵珊笑了,她走到锦绣面前,
拿过那支簪子,在手里抛了抛,“柳清如,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?你的东西,
就是我的东西。我想要,你就得给。”“那是我娘的遗物!你还给我!”我双眼赤红,
声音因愤怒而颤抖。“遗物啊……”她拉长了语调,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,也越发恶毒,
“越是宝贝的东西,毁掉的时候,声音才越好听,不是吗?”她举起手。在我的瞳孔中,
那支碧玉簪划过一道绿色的弧线。“啪——”清脆的碎裂声。
簪子被她狠狠砸在屋外的青石台阶上,断成了三截。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我愣愣地看着台阶上那几截惨淡的绿色,我的娘亲,我的风骨,我最后的念想……碎了。
“啊——!”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,猛地从地上弹起,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,
疯了一样扑向赵灵珊。“我杀了你!我杀了你——!”我失去了所有理智,
我只想撕碎眼前这个笑得张狂的女人。赵灵珊显然没料到我敢反抗,被我扑了个正着。
我抓住了她的领口,另一只手胡乱地抓向她的脸。“贱人!你敢打我!”赵灵珊尖叫起来。
“快!快拉开她!”锦绣和那两个婆子也慌了,七手八脚地上来拉我。
赵灵珊在我身上又踢又打。就在一片混乱中,一个冰冷、震怒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:“住手!
你们在干什么!”是沈誉钰。他来了。05我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。
拉扯我的婆子和丫鬟也瞬间松了手,惶恐地跪了一地。赵灵珊一见沈誉钰,
立刻变了一副面孔。她“柔弱”地跌坐在地,抓着沈誉钰的袍角,
眼泪瞬间涌了出来:“誉钰哥哥!你可来了!你看看……你看看柳姐姐,她疯了!
”她捂着脸,露出手指缝里一道浅浅的红痕:“我……我只是听说姐姐病了,好心来看看她,
还给她带了上好的人参。谁知道……谁知道她突然就发疯,
说要杀了我……”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沈誉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他没有看我,而是先紧张地扶起赵灵珊,
仔细查看她的脸:“灵珊,你怎么样?伤到哪里了?”“誉钰哥哥,
我好怕……”赵灵珊扑进他怀里,瑟瑟发抖,“姐姐她……她是不是因为你要娶我,
所以恨我入骨?呜呜呜……早知如此,我不该来的……”“不关你的事。
”沈誉钰柔声安慰着,那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。他将赵灵珊交给丫鬟扶着,然后,他转过身,
一步步走向我。我跌坐在冰冷的地上,头发散乱,衣衫不整,手背上的烫伤混着新的抓痕,
狼狈不堪。我的目光,却死死地,越过他,钉在那台阶上,断成三截的碧玉簪上。“柳清如。
”他站在我面前,阴影将我完全笼罩。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?”我缓缓抬起头,看向他,
眼眶干涩,没有一滴眼泪。我指着台阶上的碎玉,
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的:“她……摔碎了我娘的遗物。”沈誉钰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,
那几块碎玉在他眼中,仿佛只是几块无所谓的石子。“所以呢?”他冷漠地问。“所以?
”我重复着这两个字,忽然想笑,“那是我娘的遗物!”“为了一支破簪子,
你就敢对灵珊动手?”沈誉钰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,“她腹中注:此处根据指导,
可改为‘她身子娇弱’,避免怀孕梗落俗。改为:她身子娇弱,受不得惊吓,
你竟敢如此放肆!”赵灵珊闻言,配合地咳嗽了两声,脸色更白了。“我放肆?”我撑着地,
慢慢站起来,直视着他,“沈誉钰!她毁我母亲遗物,你视而不见!她烫我双手,
你充耳不闻!现在,你倒来质问我为何放肆?”“啪!”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我被打得偏过头去,脸颊火辣辣地疼,嘴角溢出一丝铁锈味。是他打的。“柳清如,
你真是疯了。”他收回手,眼神中充满了厌恶,“你竟敢直呼我的名字!
”“嫉妒让你面目全非!灵珊好心来看你,你却恩将仇报,设计陷害,还敢出手伤人!
你这毒妇之心,简直令人作呕!”我捂着脸,笑了。原来,在他眼里,这一切,
都是我“设计陷害”。“侯爷说的是。”我放下手,停止了笑,脸上的麻木盖过了疼痛,
“妾身是毒妇,妾身嫉妒成性。”“你……”我的“认罪”反而让沈誉钰一噎。“来人!
”他不想再看我这张脸,厉声喝道。沈忠立刻上前:“侯爷。”“柳氏善妒成性,顶撞侧妃,
目无尊长。即刻起,拖去祠堂!让她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跪着反省!”他顿了顿,
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,飘起了细碎的雪花。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雪,
补充道:“就跪在祠堂外的雪地里。没有我的命令,不准起来,不准给食水!”“侯爷!
”绿枝大惊失色,跪着爬过来,“夫人身上还有伤,这么大的雪,会出人命的啊!
侯爷饶命啊!”“拖下去!”沈誉钰不耐烦地挥手。两个婆子立刻上前来,
架起绿枝就往外拖。另有两个婆子,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胳膊,将我往外拉。我没有反抗。
我的心,在赵灵珊摔碎玉簪的那一刻,已经死了。在沈誉钰打下那个耳光的时候,
已经凉透了。现在,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。我被拖过院子,拖过长廊,来到侯府的祠堂外。
婆子粗鲁地将我按倒在地,逼我跪下。雪越下越大,冰冷的雪花落在我的脸上、脖子上,
很快融化,带走最后一点温度。祠堂里供奉着沈家的列祖列宗。我看着那些牌位,
心中一片荒芜。我柳清如,究竟做错了什么?我恪守妇道,主持中馈,侍奉公婆,
三年如一日,换来的,就是这个下场吗?沈誉钰。赵灵珊。我跪在雪中,任由风雪将我掩埋。
我没有哭,也没有求饶。我只是睁着眼睛,死死地盯着祠堂的门匾。我柳清如对天起誓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