复合后，我戒掉了对季屿川的所有期待。不再追问他的行踪，不再关心他的情绪，
不再计较他晚归的理由。甚至当我在他的画稿上，发现一缕不属于我的长发时。
我也只是平静地捻起，扔进了垃圾桶。可季屿川却冷着脸，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速写本。
1 年之痒季屿川的眉眼清俊，可此刻他指节用力到泛白，显出几分平日里没有的焦躁。
“这根头发是许清茉的。”“昨晚讨论方案，她不小心睡着了，我送她回去而已。
”他盯着我，用一种像是在审判的语气说：“我跟你说过，她是我恩师的女儿，
我只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，多带带她。”“无论是过去、现在，还是将来，
我和她都只是纯粹的师兄妹。”见我没说话。他一贯沉稳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不耐。
“沈念，你到底要我怎么做，你才肯相信？”我抬眼看他：“我信你，没生气。
”像是蓄满力的一拳砸进了云里，季屿川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：“……那你从刚才起，
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？”我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，想着出门的时间，随口敷衍：“你不是说，
讨厌我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。”“对了，我今天约了朋友，就不跟你一起走了。
”我一心想着自己的事，完全没留意到季屿川瞬间沉下去的脸色。
“你从来都是跟我一起出门，然后在我公司附近那家咖啡馆待着。
”“你哪个朋友住我们这边？”我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，
被迫对上他审视的目光：“这么早，不去画画，你要去哪儿？
”眼看他眼底的怀疑越来越浓……“嗡——！”手机的震动声，
是他给许清茉设置的特别提醒。季屿川的视线立刻收了回去，
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：“一个合作方，我得回个消息。
”他瞬间就把对我的怀疑抛在了脑后，转身走向书房：“那你自己出门小心点。”我点点头，
飞快地换好鞋，却又被他叫住。“别总是丢三落四的，胃药带了吗？”身后的声音放缓了些，
带着点施舍般的温柔。“你一直想看的那位画家的展，我托人搞到票了。”“我保证，
以后再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纪念日。”“七周年快乐。”“念念，晚上见。
”我开门的手顿住了。上一个纪念日，他也是为了许清茉，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。
当时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，现在想来，竟已模糊。“快回消息吧。”我弯了弯唇角，
轻声说：“别让合作方久等。”毕竟，许清茉不能等。我的面试，也不能等。至于纪念日。
从今往后，每一个我都会缺席了。2 胃药与回忆终于在面试开始前赶到了画廊。坐下后，
因为紧张和空腹，我的胃开始隐隐作痛。下意识地伸手进口袋，摸出两片铝箔包装的胃药。
从很久以前，因为作息不规律得了胃病。季屿川总会每天算好剂量，
把药片放在我最常穿的外套口袋里。温水送服后，胃里的灼痛感很快就缓解了。
但紧随而来的，是麻木。在一起七年。我和季屿川，怎么会变成这样呢？一开始，
我真的以为，许清茉只是他口中的师妹。所以季屿川才会在无数个深夜，放下陪我的时间，
去指导她的作品。我熬夜画的插画，被他轻飘飘一句“匠气太重”打发。许清茉随手的涂鸦，
却被他夸赞充满灵气。圈子里的朋友，当着我这个正牌女友的面，
都调侃许清茉才是他的白月光。季屿川一次又一次因为她的电话，中断我们的约会。
最激烈的一次争吵，发生在一个雨夜。我在朋友的社交动态里，看到了一张照片。
说是在工作室闭关的季屿川，正陪着许清茉在城郊的山顶看星星。而那个地方，
是我曾央求了他无数次，想一起去而被拒绝的地方。
我抱着他的胳膊撒娇：“山顶的视野最好啦！我们一起去给我的新绘本找找感觉嘛。
”季屿川头也不抬地翻着画册，拒绝：“那种网红地标，毫无美感，只会浪费时间。
”可照片里的他，侧脸温柔，眼含笑意。没有半分不耐。
朋友的评论区一片“好配”“锁死”的起哄声，在我眼前迅速模糊。季屿川回家时，
我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问他：“山顶的星星，好看吗？”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错愕。
又或许是我看错了。他只是平静，甚至冷漠：“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？
”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。“是我胡思乱想吗？”“你和她的照片，
已经在我们共同好友的圈子里传遍了！”我的胸口剧烈起伏，几乎无法呼吸：“季屿川，
不爱了就直说，你不用这样骗我！”季屿川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，冷静得像个旁观者。
“如果你对我的信任只到这种程度，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。”“沈念，我忙了一整天，
没心情跟你吵。”没有愧疚，没有解释。对比我的歇斯底里，他是那么的从容。
甚至还不忘将手里的画筒小心翼翼地立在墙边。积压了太久的委屈，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。
我崩溃地抢过那个画筒，发疯似的朝地上砸去。盖子没有拧紧。里面的画卷狼狈地滚了出来。
在地上铺开一条长长的痕迹。我看也没看，只是红着眼，死死地瞪着季屿川。我们对视着，
空气像是凝固了。半晌，他转身离开，重重地甩上了门。我僵在原地。
直到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那幅画上。低下头，我愣住了。是我的侧写。画里，
是我在紫藤花架下，笑着仰望他的样子。落款是：赠我唯一的念念。
3 冷暴力我还是退缩了。想和他把话说开。可整整三天，季屿川没回一条消息，
也没回过家。我压下所有委屈，给他发了微信。“我不该没弄清楚就发脾气。
”“但是你说在闭关，却陪她去看星星，我也是真的很难过。”“今晚是六周年纪念日，
我在家里做了你爱吃的菜。”“我们当面聊一聊，好不好？”可我从天亮等到深夜，
他始终没有出现。将近午夜，我终于下定决心，去他的工作室找他。却在半路，
看见了许清茉发的一条动态。定位是本市最难预约的私房菜馆。配文是：“谢谢师兄，
最棒的生日礼物～”我一遍遍拨打着他的电话，听筒里只有冰冷的忙音。
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，切换了许清茉的小号，点开了她的动态。视频里，
季屿川正低头为她切着牛排，烛光映得他眉眼温柔。如果不是我亲手为他系上的那条围巾，
我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个长得像他的陌生人。视频的背景音，是许清茉娇俏的声音：“师兄，
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？”然后，我听见了他的声音，
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宠溺笑意：“别管她，闹脾气而已。”一句话，
痛得我想亲手掐断自己的呼吸。挂断电话这个简单的动作，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。
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，像一具行尸走肉。直到第二天凌晨，纪念日过去的第一分钟。
我才终于接到了季屿川的电话。他的语气依然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淡然：“气消了？
”我瞬间明白了，他是故意的。这一个晚上不闻不问的冷暴力。
是他对我“无理取闹”的惩罚。眼泪砸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。碎成一片狼藉。我一开口，
声音哑得不成样子。我说：“季屿川，我们分手吧。”电话那头只安静了一秒。
季屿川冷笑：“好。你可别后悔。”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。没有一丝犹豫地，
同意了分手。起初，我只是彻夜失眠。一遍遍地复盘我们相爱的证据，
又一遍遍地被现实击溃。我害怕是我误会了他，错判了我们的感情。
我开始反复翻看我们过去的聊天记录。可看得越多，心就越冷，恨意就越浓。
我开始恨季屿川。六年，人生能有几个六年。我恨他竟然如此云淡风轻，将我弃之如敝履。
凌晨四点，我删掉了所有和他有关的联系方式。爬起来，
像个疯子一样把他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打包。他送我的所有礼物，塞进几个大箱子，
毫不犹豫扔进了楼下的回收站。做完这一切，我以为我会解脱。
可就像是费尽心力掐死了一只吸我血的蚊子，最后溅出来的，却全是我自己的血。
我照常生活，画画，接稿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可只有我自己知道，我早已经不正常了。
情绪在一次行业峰会上见到他后，彻底崩溃。季屿川依旧是那个焦点，清冷自持。
甚至比从前更耀眼了。好像我的离开，对他而言，不过是掸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。
许清茉站在他身边，眼神里的爱慕几乎要溢出来。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，
胃痛到吃不下任何东西。季屿川不看社交媒体。我就病态地去翻许清茉的所有动态。
分析她每一张照片里和季屿川有关的蛛丝马迹。直到我因为急性胃炎昏倒在家里，
被朋友送到医院。季屿川屈尊降贵，出现在了我的病房。这是我们分手的第二十九天。
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我们一起设计的对戒：“念念，你瘦了。”我目光空洞，
麻木地张开嘴。“对不起。”季屿川的嘴角，终于勾起。我们复合了。4 慢性戒断老话说，
长痛不如短痛。但这句话，并不适用于所有人。对于我这种意志力薄弱的人来说。
最好的方式是，慢性戒断。把他还放在那个位置上。但一点一点，抽干对他的所有依赖和爱。
温水煮青蛙。过程或许漫长。但结局，不至于太惨烈。起初，假装大度时，
我的心还会针扎似的疼。而季屿川显然对此很满意。不然他不会微扬着嘴角，摸着我的头发。
“念念，你终于懂事了。”复合大半年后，我的自我救赎疗法开始生效了。我真的，
慢慢变成了季屿川最喜欢的样子。他彻夜不归，我不再打电话。他和许清茉传出什么绯闻，
我也不再多问一句。当我意识到的时候。那块腐烂的血肉，已经像一个熟透的毒瘤。
悄无声息地，从我心上脱落了。我愣了一下，笑了。
随即向国外那家顶尖的艺术工作室投递了我的作品集。这家工作室曾经向我发出过邀请。
但当时为了陪在季屿川身边，我拒绝了。很幸运，我再次得到了这个机会。
面试定在半个月后。而我，没打算告诉季屿川。反正我们的感情，对他来说，
从来都不是必需品。我变得越来越懂事，越来越温顺。季屿川却好像，开始不高兴了。
我以为是我的错觉，照常画着我的稿。回到卧室，准备休息时，却被他从身后抱住。
季屿川的下巴抵在我的肩窝：“最近，没什么想对我说的？”我打了个哈欠，
有些茫然地摇摇头：“说什么？”“没事。”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，“睡吧。”可很快，
我就知道他确实生气了。我脚趾绷紧，被迫仰起头，承受他带着惩罚意味的索取。
季屿川将我整个人圈在怀里，滚烫的呼吸落在我的耳廓。明明是缱绻的姿态，
动作却重得像是要将我揉碎。“许清茉抄袭你的构图去参赛，让你白忙了半个月，
怎么不告诉我，嗯？”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。
只能被迫攀着他的手臂，向这个始作俑者求饶：“那是……那是工作上的事……我分得清。
”从前，我的一幅插画拿了奖，却被一个前辈污蔑抄袭。我拿着证据找季屿川，
希望他能以行业前辈的身份为我正名。季屿川却只是看着我，表情和现在一样，
没什么温度：“公是公，私是私。沈念，圈子里只看结果。”“在外面，我是知名设计师，
不是你男朋友。我不可能帮你出头。”可没过几天，他就为了许清茉，
亲自下场手撕一个说她作品没灵气的评论家。理由是，他要为行业保护天才的幼苗。
……现在，我终于学会了公私分明，不哭不闹。季屿川却动作一僵，将我翻了过来。
顶灯的光太刺眼了。我伸手去挡，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。季屿川却执拗地来拉我的手。
我试图挣扎，却根本没有力气，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手还是被他拉开了。
季屿川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，语气偏执。“从前，你都会看着我。
”我不知道他今晚又在发什么疯。只能不耐烦地迎上他的视线。那一瞬间，
季屿川的眼神里却清晰地流露出一丝焦躁。他像是被烫到一般，慌乱地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。
低头吻下来，又一遍遍地，像梦呓般喊我的名字。“念念，念念。”5 甲乙方关系第二天，
季屿川毫无征兆地要求许清茉阐述她获奖作品的设计理念。那幅画的核心构图本就是我的，
许清茉支吾了半天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“如果连自己作品的核心思想都无法表达。
”季屿川面无表情：“这个奖，你不如退回去。”会议室里鸦雀无声，
所有人都被他低气压镇住。许清茉捂着嘴，哭着跑了出去。会后，
我们常去的那个艺术家社群炸开了锅。“天，季神今天气场两米八，太吓人了。”“你们说，
